近日，美國國會眾議院表決罷免該院議長、共和黨人凱文·麥卡錫，這是美國歷史上首次出現國會眾議院議長被罷免的情況。麥卡錫從2023年1月7日擔任眾議長一職直至10月3日被罷免，是美國歷史上任期第三短的眾議長。

而麥卡錫被罷免被認為是美國政治深度極化的體現。此後，美國民主、共和兩黨極端對立、兩黨內部意見撕裂的政治生態問題可能進一步惡化。甚至被指出，美國“陷入了‘民主倒退’的困境”。
 

共和黨內矛盾加劇

據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報導，10月3日，美國眾議院就罷免共和黨籍眾議長麥卡錫的動議進行表決，最終以216票贊成、210票反對的投票結果通過動議。其中，208名民主黨議員同8名共和黨議員投出贊成票。麥卡錫在隨後的記者會上表示，自己不會再次競選議長。

眾議院議長是美國政壇“三號人物”，排位僅次於美國總統、副總統。該職務通常由該院多數黨領袖經選舉程式後擔任，職責包括設置和主持國會議程，具有重要政治影響力。

自麥卡錫2023年1月擔任眾議院議長以來，共和黨保守派一直要求麥卡錫支持其推進控制財政開支、移民、墮胎等極右翼議事日程。在新財年聯邦政府撥款問題上，國會民主、共和兩黨在削減聯邦政府開支、向烏克蘭提供更多援助以及加強邊境管控等問題上存在顯著分歧，兩黨進行持續爭鬥，共和黨內部矛盾在這一過程中也不斷激化升級。9月30日，麥卡錫就臨時撥款法案與民主黨達成妥協，讓共和黨極端保守派感覺遭受背叛，引燃共和黨內部積攢已久的矛盾，導致共和黨極端保守派發起對麥卡錫的罷免動議。

據稱這項罷免麥卡錫議長職位的動議，由美國國會眾議院共和黨保守派之一、佛羅里達州聯邦眾議員馬特·蓋茨於10月2日正式提出。蓋茨指出，麥卡錫5月與拜登達成的債務上限和預算協議，9月30日依靠民主黨支持所推動的臨時撥款法案，都沒有滿足共和黨保守派大幅削減開支的訴求。

麥卡錫被罷免後，共和黨眾議員帕特裏克·麥克亨利成為美國國會眾議院臨時議長，將負責主持新議長選舉。在選出繼任者之前，眾議院實際上已經處於凍結狀態，無法處理立法事務。
 

兩黨之爭勢如水火

麥卡錫被罷免的伏筆在今年1月新一屆國會選舉眾議院議長時就已埋下。當時，歷經5天共計15輪表決，麥卡錫才與黨內極端保守派達成妥協，得以當選議長。妥協內容之一，就是麥卡錫同意把“撤換動議”的門檻降至由一名眾議員提出即可，而非先前規定的需要獲得一黨中多數議員支持。正是這個被稱為“日落條款”的妥協，為共和黨極端保守派發起罷免動議提供了便利。

據稱在罷免麥卡錫議長職位的動議表決前，眾議院出現“離奇的共和黨人對決共和黨人辯論”，共和黨極端保守派與維護麥卡錫的黨內同僚爭吵不休。民主黨人則在一旁“靜靜看著”。

從麥卡錫被罷免的全過程可以看出，美國政治已經嚴重極化，不僅兩黨之爭勢如水火，黨內各派別意見也深度撕裂。2016年美國總統大選之後，美國政治進入政黨重組的震盪期。在這一過程中，民主、共和兩黨內部出現明顯的極端化、碎片化趨勢，各自形成黨內極端派，兩黨內部極端派明顯驅動兩黨進一步對立。此次麥卡錫遭罷免，一方面是共和黨極端保守派不滿麥卡錫在臨時撥款法案議題上與民主黨妥協，提出對麥卡錫的罷免動議，並且有8名共和黨議員對該動議投贊成票，這體現出共和黨極端保守派在兩黨鬥爭中的極端立場；另一方面，民主黨儘管在臨時撥款法案中與麥卡錫達成妥協，但是在罷免表決中全員投出贊成票，這反映出民主黨對共和黨的激烈態度。

美國已是“兩國之國”，共和黨和民主黨分別領銜兩個尖銳對立的國民群體，各自形成一個聯邦政府，美利堅合眾國已成為“美利堅分裂國”。
 

持續釋放負面資訊

麥卡錫“歷史性”被罷免讓眾議院陷入混亂。麥卡錫被罷免美國眾議院議長職位後，華盛頓經歷了瘋狂的一周。由於眾議院議長職位空缺，美國國家治理陷入癱瘓。無論接替麥卡錫的是誰，都會面臨眾議院共和黨保守派的施壓。新議長需要協調各方達成時間更長、金額更高的撥款協議，並就更多棘手問題同民主黨方面展開談判。

短期來看，麥卡錫被罷免可能導致國會解決政府停擺議程延宕，美國政府可能再次面臨‘關門’危機。”一方面，麥卡錫主導國會通過的臨時撥款法案期限只有45天，而從麥卡錫被罷免到投票產生新議長，至少需要一周，這壓縮了國會到11月中旬解決問題、避免政府“關門”的時間。另一方面，麥卡錫被罷免很有可能導致立場更強硬的共和黨新議長上臺，一定程度上也壓縮瞭解決政府關門問題的空間。

鑒於政府停擺其實並不罕見，歷史上總共有過21次“關門”，而且一般危機平均持續的時間並不久。平均“停擺”時長在1周左右：關門時間最長的一次當屬2019 年停擺的35 天，而其他多數情況基本是在1-5天左右。

路透社近日公佈的一項民意調查結果顯示，近2/3美國民眾認為，美國共和、民主兩黨政客因執迷黨派鬥爭而無法正常履職。47%的受訪者認為，在兩黨尖銳對立背景下，國會已無法履行基本立法職能以保障聯邦政府正常運轉。美國國會參議員、民主黨人喬·曼欽直言，麥卡錫遭罷免向世界發出關於“美式民主”的負面資訊。

長遠來看，麥卡錫被罷免反映的美國黨爭極化問題，將對美國政治生態產生深遠影響。一方面，黨爭極化會加劇兩黨選民的情緒極化，選民更加堅守各自黨派立場，愈發不認同對方觀點，可能導致美國政治、經濟、社會的持續撕裂與高度對峙。另一方面，兩黨在面對政府停擺等國家治理重要問題時各自為政，雙方都沒有聚焦於解決問題，而是互相甩鍋，將國家治理問題作為攻訐對方的話柄。這可能導致部分美國公民對選舉制度的失望加劇，信任漸減，政治參與度降低，加劇‘美式民主’失效。

未來一段時期，美國政治生態改善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美國黨派之爭以及由此產生的國會運轉效率低下、國會與政府相互扯皮等問題，短期內看不到緩解跡象。尤其是明年將要舉行總統大選，美國的政治極化、黨爭惡鬥現象可能更加凸顯。